长安并没有觉得吃惊，早在卫子晔让她换上这身装束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是这种地方，她只是重复了一下这青楼二字——
“青楼……”
卫子晔说出青楼这两个字之后就一直看着长安，本来以为长安会说一些不想去之类的话，但是，她的反应还真的是出乎卫子晔的意料。
长安随即点点头，貌似愉快的说了句，“不错啊，很久都没有去过了。那么，这皇城里这么多家青楼，你说的是哪一家呢？”
卫子晔定定的看着长安，“很久都没有去过了？你什么时候去过？”
卫子晔明显语气不善，长安自知自己说漏了嘴，去青楼啊——那还是上一世的经历了呢！但是，她总不能告诉卫子晔她林长安其实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吧？
“不是……之前站在外面看过啊，没有进去过。”长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卫子晔，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话惹得卫子晔起了怀疑。
“嗯，”卫子晔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又将长安打量了一番，才说道：“只是在外面看了看……一个大家之女，罔顾身份地，置名节于不顾，去青楼这等风尘之地闲逛，你是怎么想的？”
长安被卫子晔这番话给问得……满心都是鄙视！
“是啊，我是大家之女，簪缨世族后代，但是你呢？卫子晔，你作为一国皇子，跑到邻国来取青楼这样的地方——你又是怎么想的？”
长安刚说完这话，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自己的心情呢，马车突然一晃，长安猝不及防的扑到了卫子晔的身上，尴尬的是，卫子晔根本就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稳坐不动。
他扶了长安一下，唇角一勾，“小心点儿，好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如果是别的男人的话，可不一定能忍住……”
长安脸瞬间变红，一直红到耳朵根，实在是很不好意思，但是，这也不是她故意的啊，长安瞪了卫子晔一眼，“还不都是你的奴才不会办事，这能怪我吗？还有，你最好收敛脾性……登徒子的本质不要暴露出来！”
“……”
卫子晔无言以对，默默地看了长安一眼，眸子里的笑意完全都消失不见了，重新变得淡漠。
“公子——前面有个乞丐，挡在路上不走，赶都赶不走。”
外面的车夫突然对着马车里面喊了这么一句，长安觉得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乞丐有这样的魄力敢拦住这一看就是载着贵族的马车。
“嗯？”卫子晔冷哼一声，“驶过去！无需管他……”
卫子晔说出这句话之后，长安立刻转过脸看着他，眼神里面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是没有想到，卫子晔居然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而且，看他的语气以及冰冷的目光，不像是在开玩笑。
“是！”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就打算执行卫子晔的命令。
长安在这个时候喊了一句，“不要！住手——”
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长安立刻掀开车帘跑了出去，“不要！”
“林长安——”卫子晔叫了她一声，“回来。”只是平淡地说了两个字。
但是，他能看得出来，长安根本不会听他的，卫子晔突然觉得愤恨——女人就是心软，根本就成不了大事。可悲的是，他居然会选中这样一个心软的不能再心软的女人，本来以为她是不一样的，但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长安好在没有直接冲出去，好歹还回头看了一眼卫子晔，用眼神询问卫子晔——有什么想要说的？
卫子晔没有说话，伸手拉了长安一下，一下子便将长安拽进了自己怀里面，长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卫子晔已经吩咐车夫——
“绕开他！”
“是！”
在风车电掣之间，卫子晔的命令已经得到执行，长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便要给卫子晔一巴掌，但是，她刚抬起的手便被卫子晔握住了。
“卫子晔！你什么意思？”
长安的声音有些高，她看着卫子晔，眸子里面的怒气似乎就要喷薄而出，卫子晔不由得将长安抱紧一些，真的是有点儿担心她会突然发作。
卫子晔一直看着长安的反应，一直都在观察着长安，等觉得长安的怒气似乎平息下来了才对长安说道：“没有什么意思！这样做，必然有这样做的理由，你不能理解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没有想到，他在冷漠的外表之下，还有这样杀伐果决的一面，在看过了卫子晔这么多面之后，长安觉得，她最害怕、最不喜欢的就是卫子晔这杀伐果决的一面，这样的卫子晔让长安觉得陌生，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怎么可以草菅人命，就算只是一个乞丐，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在我齐国的土地上，即便只是一个乞丐，你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毫不顾忌……你想就这样冲过去？！”长安是真的生气了，她百般挣脱，不想让卫子晔抱着自己，他勒得太紧了，长安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卫子晔哈哈一笑，黑色的眸子瞬间深沉的见不到底，他沉着脸，看着长安，冷冷说道：“对！我就是在齐国的土地上残害生灵，肆无忌惮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就连齐邕王都不管，她林长安区区一个丞相嫡女，又能有什么办法让卫子晔就范？她何德何能，能让卫子晔听她的话？
马车就这样在街上停了一会儿，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大多都是在猜测这马车里面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衣着褴褛，满身臭味的乞丐就这样赖在马车前面不走，车夫无奈至极。卫然二话不说就下车去将这乞丐给拎到路边上去了……
“卫子晔！”
卫子晔没有想到长安生气的时候会是这样不管不顾的，不留丝毫情面，没有防备，被长安挣脱自己的手臂。
“生气了？”卫子晔掸了掸衣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漠然的看着长安，“就只有这点忍耐力？这样可成不了事！”
“就算我要成大事，也不至于会残害无辜！”
长安言辞间颇为激动，完全不顾自己一直以来留给外人的美好形象。
卫子晔冷笑，“无辜？何以见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还不知已经饿了多少天了……你觉得他能对你构成什么威胁？”长安知道卫子晔的意思是觉得这乞丐有问题，但是，他不也没有见过这个乞丐吗？
“手无缚鸡之力？饿了多少天？你怎么知道？”
卫子晔的脸色出奇的冷，长安却也并未理会。她转过脸，不再与卫子晔争执。
但是，卫子晔显然不想就这样把这个问题搁置下去，“林长安，很多事情，你根本不明白。而且，你很多时候根本不懂，还要装懂，还要指手画脚！现在，不让你指手画脚你还使性子，你说你——”
“哪有使性子！”听到卫子晔对自己的评价越来越过分，长安立刻转过脸来，“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看到此刻面对自己的质疑显得激动的林长安，卫子晔微不可察的笑了下，“现在肯转过脸来了？”
“这难道不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吗？”长安看到卫子晔还在嬉皮笑脸，心里面觉得不太好受，也不知道究竟是为哪般，一个乞丐而已，况且，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刚刚一切都没有来得及发生呢，也不值得跟卫子晔把关系闹僵啊。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火气，长安就是觉得卫子晔做得不对。
“严肃吗？没有看到哪里是值得严肃对待的。不过是一个乞丐，对你能有多重要？需要这般维护！”
卫子晔脸色冷下来，“你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会这样说话吧？究竟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公子，地方到了。”
长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下车！”
卫子晔冷冷说了句下车之后便起身了，长安看着卫子晔这冷漠的举止，觉得自己说话实在是过于不留情面了，但是，却也觉得自己并无不当之处。
或许，她不该这样对他说话，但是，卫子晔的表现让长安觉得自己真的做的没有不对的地方。他的态度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长安在后面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他后面走着。
卫子晔冷着脸在前面阔步走着，两个人谁都没有搭理谁，但是，到了青楼门外，卫子晔停下脚步，长安跟在后面没有注意一下子撞到了卫子晔的背上……那感觉，就只有一个字——疼！
“我的鼻子……”长安捂住鼻子，眼睛里面泪光闪烁，眼含泪水地看着卫子晔，长安眸子里面的委屈毫不掩饰。
卫子晔转过脸，一眼便看到了长安这蓄满眼泪的委屈的模样，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这真是奇怪了，从来都没有过这样软弱的时候，竟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而觉得——于心不忍？
向来都是杀伐果决，毫不留情的卫子晔，现在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就觉得于心不忍。真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心软的感觉是怎么产生的。
“你走路都是不看前面的吗？盯着地面看什么？地上难道有金子不成？”
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重要的还是这莫名其妙的心疼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卫子晔还真的没有弄明白。
“明明就是你突然停下来我才会撞到鼻子好不好？而且，你的后背……为什么那么硬，撞得我好疼！”
因为捂着鼻子，声音就有些不清楚，卫子晔就听长安这么嘟嘟囔囔的说着，觉得既好笑，又心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者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想，伸手摸了摸长安的头发，入手是自己没有想到的顺滑，非绫罗绸缎等没有生命的物品所比得了的。
“你的错还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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