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擦着桌子，他站在那一动不动。二十年了，他一直都生活在母亲这样无微不至的襁褓中，在母亲的面前他多想是个顶天立的男子汉，可是母亲对他的爱就像是汹涌着的海洋，从不曾干涸过。二十年了，自己已经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成长为一个英挺青年，但母亲对他的爱却从未改变过，唯独变了的就是母亲那张原本漂亮干净的脸和一头黑亮的头发。岁月的侵蚀让母亲的脸上硬生生的长出了越来越多的皱纹，让母亲的发丛中生出了一根根的白发，无情的岁月使母亲一点点的告别了“年轻”，可无情的岁月却从未洗脱掉她对儿子的爱。
“你这孩子怎麽不听话呀！叫你回家去休息去吗？”她停下手里的活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傻孩子，快回去休息吧，我和店里的这些服务生就够了，不用担心妈了，你都这麽大了要听话，快回去吧！”
睿豪沉默着，转身离开了饭馆。母亲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欣慰，她转过身来一边继续擦着桌子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在图画书上看到钢琴的时候，他非要闹着母亲给自己买钢琴。而当时母亲只是在饭馆里打工的，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
于是母亲连着好几个月都没有睡过完整的觉，她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捡破烂，直到黎明才回来。
为了不让睿豪知道，她就把捡来的垃圾全在当天卖掉。
有一天睿豪整夜没睡，他坐在门口等着自己的母亲回来，天快亮的时候母亲终于回来了。
她怀里揣着一个庞大的黑色塑料袋，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臭味，睿豪没有说话拼命夺过母亲怀里的塑料袋，扑倒在母亲的怀里。
后来钢琴买上了，母亲摸着她的小脑袋瓜说，“小豪，好好练，妈妈永远支持你。”
他还记得，还记得太多太多……
走出饭馆后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涌了出来。
他从小没有见过父亲，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到大，他记得当他第一次问母亲，“妈妈，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呢？”当时母亲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瓜，然后吻了一下他的脸蛋，“傻孩子，等你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所以你要快点长大呀！”
他从此记住了母亲说的话，从那以后每当同学们说他是没有爸爸的孩子的时候，他总是会大声的告诉他们，“谁说我没有爸爸，等我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
而现在自己长大了，却再也没有问过母亲，“妈妈，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他知道，或许爸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在回家的一路上他一直想象着父亲的样子。其实晚上他还梦见了父亲，那是个大雾的清晨，没有车辆的轰鸣声，也没有忙忙碌碌的人声，只能听到几只鸟儿在宛转地唱歌。推开窗户，扑鼻而来的是菊花的清香和露水的味道，透过昏暗的窗沿向下望去，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楼下那几颗松柏，笔直地向上长着，像是要刺破这弥天的大雾。
母亲敲了敲门来喊自己吃早饭，餐桌上已不再是往日里的两双碗筷了，父亲正坐在母亲的身边，手中还捧着报纸，他看到自己走了过来便赶紧把报纸丢在了一旁。吃饭的时候父亲不停地夹菜放进自己的碗中，还有母亲的。那天清晨母亲的笑容显得格外漂亮，她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发丛中也没有一丝白发。
父亲喊着他的名字，然后把他拥入怀里，那个拥抱是那样的温暖与舒服，他挽着父亲的脖子，父亲冲着他和蔼的微笑着。就那样他躺在父亲的怀里甜甜的睡去了……
其实好多次他都会梦见自己的父亲，只是醒来之后就再也记不起父亲的样子了，只记得在梦里母亲和他都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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