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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五十六章 谢家,

永安谢家,石狮雄伟,琉璃玉瓦,两旁的墙壁延伸过去,几于占据了永安城一长条街,角门外的巷子索性被当地人称为谢家巷。

永安号称太虚国最富有的城镇,而谢家是永安最富有的人家。

如何谢家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再加上谢家的一半资产,如此条件,若是没人来,那委实说不通。

林相如他们三人来到谢家府宅的时候,门外早已人山人海,年轻的公子锦衣笑言。三三两两,或真或假的客套着,试探着。

话题无外乎是讨论谢家此举的动机,然后自谦几句,将对方推举一下,如此云云。

可是这些虚文虚礼,还是掩饰不住骨子里的敌意,所有人都在端详着对方,然后与自身的情况相较,如果遇见比自己条件差的人,心中便会暗喜一番,但倘若遇见比自己优秀的人,便会下意识的多看几眼,恨不得用目光在那人身上掏出一个洞来。

也因为如此,当林相如他们出现在谢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凌厉的目光洗礼。

林相如自是不以为意,他在京城时,便是风靡一时的世家公子,各种大小场合并不陌生,见到这种情况,也不过是淡然的望回去而已。

玲珑更是不以为意,她是梁国的公主,又常爱扮作男装招摇,这样的目光,她早已习惯。

轩辕浩则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全身的冰寒之气并不因为功力的失去而减损半分,相反,变得更加凛冽,让人不敢直视。

所以,虽然四周都是不善的,探究的眼神,那三人宛若未见,一袭随意潇洒的青衫,一身华贵讲究的白裘。一个雪色寒冷的影子,就这样大喇喇的穿过众人,往看守大门的侍卫走去。

那侍卫早就看到了他们,心中也不免暗赞一声,只是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职责,忙伸出手,示意要看请帖。

能进谢家的人,都必须得到谢家的请帖,一般名门豪族,或者知名的士子侠士都能得到一个,可巧谢远之邀请他们来的时候,却忘记了请帖的事情,那守卫很尽责的将他们拦在了门外,绷紧神经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风华,这样的气质,若真的存心来竞争谢家女婿的位置,他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林相如微微一笑,随意问道:“请告诉谢远之,就说林相如到访。”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这样直接叫出谢家大公子的名字,可见他们与谢家的关系非同小可。

那守卫也不敢怠慢,一边客气的让他们稍等,一边屁颠屁颠的往府里跑去。

没多时,谢远之便带着几个下人,疾步向门口走来,隔着老远,就抱拳长笑:“林公子,轩辕公子,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正和家父考虑要不要派人去请你们呢。”

林相如客气一笑,不理会众人瞬间变成利剑的目光,抬步向谢远之走去。

谢远之亲热的托起林相如的手,又笑着向玲珑欠欠身,在众目睽睽下,一起向府后的贵宾楼走去。

一时间,谣言顿起,大家的话题都变成了一个:方才进去的三个男子,到底是谁?

谢府的前厅后院早已挤满了前来作客的人,整个府宅中唯一称得上清净的,便只有这座贵宾楼了,因为能入住此楼的人,必是谢家的贵客,其中有谢家请来做公证的永安知府魏知敏,谢家的长辈宗亲,还有一个住在阁楼,未曾露面的殷公子,剩下的,便是他们三人了。

此楼高三层,临水而居,一条人工凿就的溪水将前厅的喧嚣隔开来,小楼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也增添了几分幽静。

谢远之不等他们开口,已经带着他们走到了贵宾楼的二楼,二楼有三个比邻的房间,谢远之推开其中一扇门,指着里面装饰华丽的锦床缎被,客气的说:“各位既然来到谢府,不妨在此住上三天,等这场比试出了结果,便可参加妹妹的婚礼……我多嘴问一句,各位可有兴趣在教场上与其他的竞争者一较高下?”

也不怪谢远之如此小心,当初他与他们交往,确实是看中了他们的气度,有意邀请他们参加妹妹的选亲大会,只是一日的相处后,便知他们不是钱财所能动之人,所以并不确定他们对谢家的一半家产是否有旁人那般的兴趣。

“为何要三天?”林相如本来是来问萧遥的事情,哪知玲珑抢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谢远之嘿嘿一笑,耐心解释道:“这次选亲非同小可,既然要继承谢家一半家产,当然不止文学武术的修为,人品气度皆在考验范围内,但是只凭单纯的比试,实在很难看出参赛者的内修,所以每位竞争者都要在谢府住上三天,一来,很多人都是远道而来,住在谢家也省掉了餐风露宿之苦,二来,我们也可以就近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对他们各自的性格,做到心中有数。”

“你们的用意,那些人自然知晓,你就不怕他们在这三天刻意伪装,等成了谢家的乘龙快婿后,再原形毕露?”玲珑饶有兴致的追问了一句。

谢远之不以为意的笑笑,“一个人再会伪装,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却是改不了的,譬如,一个女子装成男子,任她装的再像,当她坐下吃饭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牵一牵自己的袍角,因为女子的裙子通常很长,不托一下,难免会垂到地上,这个动作很细微,但是细心的人,就可以看得出来。”

谢远之说的很认真,丝毫没有别有所指的意思,玲珑却顿时怔住,耳根微红,一双美目上上下下将谢远之打量了几遍,却未见他脸上有异色,当即狐疑不定,却又不好明问。

林相如顿时汗颜,这个谢远之远不止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即使是今早,在他们的意识里,谢远之也不过是一个祖上蒙荫的纨绔子弟,如今看来,他观察之细致,考虑之周全,竟远在自己之上。

至少,林相如当初便没有认出轩辕如玉是女子的事实。

“楼上的两位客人是官府中的,平日里不怎么下楼,也不怎么喜欢与人交往,三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谢家的家丁,或者去一楼,那里住着谢家的族人,都可以为你们解疑。”谢远之仿佛没有注意林相如与轩辕浩审视的目光,仍然平平静静的说。

“谢公子,”见谢远之准备转身离去,林相如连忙开口挽留,“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几件事情。”

谢远之顿住脚步,热心的问道:“请说,谢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贵府的萧遥公子,现在在哪里?”林相如挂心上官兰兰,第一个问题,自然是追踪莫名失踪的萧遥了。

“我今日也奇怪,萧遥怎么会没来呢?刚刚派人去他家里请,回来的人说没有看到人,你们找萧遥什么事吗?”谢远之闻言,也是满眼疑惑之色,倒不像伪装的。

林相如与玲珑对望了一眼,心中已觉不妙,当即把昨晚的事情大略的讲了一遍,方才继续问:“不知这位萧遥萧公子是什么来历?”

林相如脸上的慌张让玲珑心中冷笑一声:那日他情愿相信一个素不相识,不知底细的萧遥,也不求她,现在终于遇到事故了,林相如一定很懊悔吧。

只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却忘记了,萧遥之所以会失踪,未尝不是和她的恶作剧有关的。

轩辕浩一贯冷漠的脸上也现出惊疑之色,早在萧遥现身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萧遥是梁王派来协助他的人,之前也联系过,却并未亲见,只知道太虚国有一对兄妹,是梁王的心腹,兄长名为萧遥,妹妹是萧欣,他万料不到萧遥竟然会使用本名,也料不到,他竟然只是谢家的一个小幕府。

可是无论如何,他应该不会在这时消失才对……

轩辕浩心念一动,突然想起那晚异常平静的湖面。

“其实这个萧遥的来历,说来也简单,三年前,谢家曾经历过一次资金周转问题,当时几乎是谢家的生死存亡之际,那时候萧遥便出现,为我们献了一计,将岌岌可危的谢家救于水火之中,我们想以金银相报,他不要,只说想寻一个容身之处,从此,他便成为谢家里的幕府,不过虽然名义上是幕府,谢家却一直将他敬为上宾的。”

“谢家这样的权势,难道也会有资金周转问题吗?”林相如蹙眉,不解的问。

谢远之叹口气,沉声说:“商家再强,也不过是贱民,若是触怒了朝廷,任你百年基业,如山金银,还不是当官的一句话?”

林相如听着,既不反驳,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谢远之的后文。

“三年前,因为谢家树大招风,永安的前任知县让我们出钱修驿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一笔钱,只是驿道本已由朝廷拨款,我们若再出钱,那朝廷的款项岂不是被那黑心知府吞掉了?当时家父觉得气愤,断然回绝了他的要求,那知县恼羞成怒,遂联合了永安其他的商家,一起散布谢家倒闭的谣言,又聚众大肆去谢家的银号提取现银,谢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维持这样庞大的运转,自然少不了投入许多钱进去,各个环节都需要钱来通关,真正闲余的钱着实不多,民众因为听了谣言,又见那些大商家都纷纷将银票兑换成银子,难免会跟风,天天堵在谢家各个商号的门口要求兑换银票,这样维持了一个月的时间,饶是谢家使出全身解数,还是抵挡不住蜂拥而来的众人。”

虽然谢远之说的很随意,林相如却听得动容,想想百年基业,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的谢家,原来也有过如此艰险的时刻,“那萧遥的主意是什么?”他好奇的问。

“他只说了三个字:稳人心。”谢远之微笑的回答,“那之后,城中便出现了另一个谣言,说谢家其实有一个家传宝藏,价值无法估什,为了满足他们的要求,谢家决定动用一小部分的宝藏,派人运往各处银号。”

“一方面鼓励继续将钱存在银号的人,给他们加息,一边承诺给那些决意取现的人,当场兑现。”

“可是……真的有宝藏吗?”林相如紧问了一句。

“当然没有,”谢远之嘿嘿一笑:“但是运往各处的银车确实准时出发了,而且是在最热闹的时候,穿过最繁华的街道,众目睽睽下,送到银库的。”

“那里面……”

“是石头,”谢远之狡黠的眨眨眼,“可是这些石头,却让谢家免了一场弥天大祸。”

“只是,太冒险。”林相如沉吟半晌,方感叹道:“如果被人识破,那么只会造成更大更严重的哄抢行为。”

“所以说,萧遥是个妙人,”谢远之接过话头,“他早已知道有心人会揭穿此事,所以特意策划了几起抢劫事件,也是发生在闹市,不过那几辆被抢的银车,里面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林相如目光一动,赞叹道:“此人睿智果决,心思缜密,与昨晚的表现,实在不符。”

“哎,还不是因为……”谢远之突然打住话头,拱手道:“关于萧遥的事情,我所知的就是这些了,至于为什么他一夜未归,虽然不知道原由,但是我相信,他应该不会伤害上官姑娘的。”

林相如点点头,随即又问到另一个人:“那么,蝶舞呢?她又是何时在永安闻名的?”

林相如点点头,随即又问到另一个人:“那么,蝶舞呢?她又是何时在永安闻名的?”

谢远之沉吟片刻,方才答道:“蝶舞原是永安的人,她的父母是永安的缙绅,后来不知怎么,家道中落,她的父母相继离世,她一个女孩,孤苦无依,又无人相帮,只能栖身烟花之地,好在她模样不错,气质也好,琴棋书画,原先在家里也学了不少,这才让嬷嬷青眼相加,好生的调教培养,原来也不是很起眼,只是三年前,她广发名帖,请文人雅士共赏她湖中一舞,我当时不在现场,但听朋友说,那一舞可谓惊世骇俗,湖中月影,美人曼妙,直欲羽化,只此一舞,蝶舞之名随即远走太虚,可谓一舞成名。”

林相如点头,他还记得自己看见蝶舞舞姿时的惊艳,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观。

如此一舞,的确可以名动全国。

只是,三年前,为什么又是三年前?

三年前,正是萧遥来到谢家的时候……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她为何会莫名消失?”意识到谢远之的言外之意,林相如沉声问道。

“是,蝶舞一直生于永安,长于永安,应该不会有什么背景,至于为什么她会一夜间消失无影,我着实想不明白。”谢远之一脸的诚恳与迷茫,让人无法怀疑。

林相如这次是彻底的无措了,如果是萧遥有点来历不明,那倒也罢了,为何蝶舞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可是会摄魂之法的人,真的是那种长于永安烟花之地的人吗?蝶舞,到底是谁?

“对了,你朋友失踪,要不,我们报官吧,永安知县魏知敏就在楼上。”谢远之突然想起什么,欣喜的指了指楼梯。

林相如神色一动,还未答话,玲珑已经抢先一步说道:“我们不想打草惊蛇,还是自己慢慢寻吧,底下的客人那么多,谢公子还是忙自己的好了。”

“那你们是在这里住下,还是……”

“谢家选婿,如此盛事,又得幸见到如此多青年俊杰,我们怎舍得离开?”玲珑莞尔一笑,正直无害的回答。

谢远之点头,对他们的决定显然很高兴,当下也劝慰了几句,说萧遥与蝶舞都不是坏人,也许是什么误会,谢家在永安家大业大,定可以帮他们找到朋友的,林相如只是听完,淡淡的道声谢,不再多说。

等谢远之下楼后,玲珑转头问:“现在怎么办?”

“留下来看看情况,”林相如平静的回答,“现在,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徒劳无功,他们没有立即杀死李耀奇与兰兰,便是不会伤他们的性命,我们不能逼的太紧,只能慢慢寻访了。”

“除开这个原因,你就不想参加这次谢家的选亲吗?”玲珑似笑未笑的问。

林相如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多想点正事吧,现在朝中太平静,也不知那个假皇帝准备怎么处置父亲,永安离青城还有十天的路途……”

“你放心,只要你哥哥还在青城驻守,朝廷应该不会把林太师怎么样,而只要林太师未死,梁国也不会轻举妄动,至今为止,还是天下太平……不过,如果真的皇帝找不到了,这太平日子,就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了。”玲珑说到最后,也难免有点心忧。

轩辕浩还在思忖着萧遥与蝶舞的动机去向,他们谈话的内容似听未听,只是听到假皇帝三个字的时候,他心中不知怎么突然一动,暗影冷冽决绝的气息,仿佛近在咫尺。

暗影,那个在地狱中长大的傀儡,实在让他吃惊不少。

林相如说,现在朝局平静,他一定以为是假皇帝后面的势力帮他巩固局面的,殊不知,这个皇帝现在是彻底的孤家寡人,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安抚群臣,统帅万民。

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有如此经世理国之才。

如此说来,他轩辕浩竟然连着走眼两次,暗影……还有玲珑公主。

想到玲珑,轩辕浩一阵苦笑,身体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带着心痛的酥麻。

那边,林相如与玲珑已经达成了共识:留在谢家,静观其变。

无论如何,当时萧遥这样处心积虑进入谢家,总是有他的目的才对。

谢家,也一定不若它表面上那么简单。

主意打定后,林相如与玲珑倒空前的统一起来,各自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然后四下打量起谢府来。

在他们下楼的时候,轩辕浩走在最靠后的地方,踩下最后一个阶梯,他突然顿住脚步,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阁楼之上,一袭刚刚放下的竹帘兀自晃动不已,竹帘摇曳间,暗黑的影子快速的离开窗边。

轩辕浩满心疑惑,当下却不动声色,步伐不变的跟在玲珑身后。

从蝶舞的不请自行的行为来看,太虚国早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局势变幻莫测,连他都看不清。

玲珑,也许我已经护不了你了。

轩辕浩抬眼,望着前方白色锦袍包裹的挺直身躯,眼中涌出丝丝柔意,然后终于,化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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