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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尺画江南 第三章

小说:一尺画江南  作者:未见钗头凤  回目录  举报

第三章

紫阳宫灯火通明。红木的宫灯耀着金黄的火光挂在殿外,廊柱间的横梁之上,都有一盏,已于平常的多,柔和的颜色,渲染出温暖的气氛。

紫阳宫门打开,宫娥们出入不绝,手里端着一个有一个的托盘,上面或托壶觞,或纳佳肴,还有人备着酒器,酒舀。无疑,这是一场盛大的宴会,为易水湄入宫而宴。

到宴的无一不是显贵王孙,他们陆陆续续的来到紫阳宫,看到皇帝还没驾临,相互寒暄,交谈着。

右相公输温微微含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与同僚们打了打招呼,便不再言语。左相池卫比右相年轻二十来岁,显得颇为气宇轩昂,他眉目之间英气十足,也不过三十来岁,而官至右相,更是年少得志了。

池卫似乎很乐意暂时替皇帝充当一下主人,来回在大厅中与官员们交谈,言笑。

这时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很多人看到她都行礼道:“公主。”

女子对左相池卫笑了笑道:“池大人。”然后又朗声笑道:“请诸位卿家稍等一时,皇兄片刻即到。”

随后,官员们纷纷落座,公主也坐到主座一侧的副席位上。

只空下两个主座,等待着那对真正有资格坐在那里的一对璧人。

只听到宫门外的内侍朗声宣道:“陛下携辰妃到!”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纷纷起座,向门口望去,一个个瞩目致礼。

江白曲的笑透出心中的欣喜,他笑着道:“卿家们,平身。”

“谢陛下。”

然后携了一把辰妃易水湄的手,帮她迈上高高的石阶,柔声道:“慢点。”甚至如同她已怀龙种那么小心。

大臣们都看到了这个细节,有的露出喜悦的微笑,有的却既是露出微笑,也掩盖不住本来的担忧。似乎红颜祸水,成了千古的定式。

易水湄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哎,即使我千百个不愿意,还是要没办法改变,他对我,也算是不错了…看他们的颜色,是不是认为我是那种以色事君的女子呢?呵。”她在心底叨念着,矛盾,却一眼看穿了殿内的人心。或者说只不过是无意识的自嘲一语中的。

他们走过众人聚焦的灼热目光中穿过,缓缓走到玉座旁边。

那是江白曲专门为易水湄准备的,两个一样的,玉座。

易水湄的手触上温润的玉,不由念道:“这是她为我准备的…这是近乎于僭越的礼物…无论喜不喜欢他,我,或许应该给他一些笑。”

她冲他笑,嘴角如同钩起的新月。

他举起酒杯,对下面的臣子道:“今天为辰妃接风洗尘,卿家们无需太拘礼术,我希望今天可以让大家记住,尽性而归。”

左相看着这个少年王者的容貌,不言而喻的喜悦,他顿时觉得这个女子给他带来的喜悦是那么不同平常。“是不是我顾虑的太多了?”

“是啊。我顾虑的其实一直都是她的父亲…且再看看。”

易水湄擎起一杯酒,她缓缓起身,以缓缓地向臣子王孙们致礼,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却把这些人都吓了一跳,这是以下犯上的改版。

易水湄看着殿下的诸人,他们没有多少人有像皇帝那般的欣喜,纵然是强颜欢笑,也那么刻意,她笑了,笑的有些释然,有些可笑,或者说是自嘲。

她端着这杯酒,不停的对自己说:“不要树敌,不要树敌。”她又笑了,然后像平常一样开口道:“诸位卿家们,妾身不懂什么治国之术,却懂这待客之道,白曲说,今天,无需拘礼,那么,我们便纵情欢笑吧,妾身先饮以为敬意。”她说着将酒杯举起,左右移动,向大家祝酒,然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抬起酒杯,杯的边缘碰到朱唇,杯子很冷,然后清酒如喉,却是清香无比。

易水湄一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就是那天,她们初见的时候所喝的那种酒。她突然很高兴,很高兴他很清晰的记着这些细节。

易水湄翻手将一饮而尽的空杯示与众人,然后十分自然地用袖子拭了拭唇边的酒痕。她笑了,由心的笑了,深宫不就是这样一杯酒么?

没有喝的时候,看上去很深,不知道是什么?或许喝了,就溺了,醉了。

那一杯酒饮尽,一些生性好爽的臣子王孙不由喝道:“辰妃盛情,非同寻常,臣下回敬辰妃一杯。”说着,以右相池卫为首的一班王孙臣子纷纷举杯,白玉的杯盏恍若奏起了钟罄的礼乐,清脆的碰撞之声,或者是饮罢酣畅的吐气之声,都在缓缓接受着这个新受封的,高高在上的辰妃。

公主这时不由为辰妃的这一番风度所打动,也薄了礼术,擎起一杯酒,斜斜倚着扶手便大声喝道:“好,水湄!我喜欢你这性子,飞絮也敬姐姐一杯。”

左相这时左相也笑了笑,举酒饮了。

似乎还有些坚持的大臣,但看到公主和左右两相都饮了,也都慢慢浸入宴会的气氛。

“公主叫她姐姐,是啊,陛下是他的皇兄,她叫她姐姐又有什么不妥呢?”一时间,这么一个想法像是疫病传染一样,遍布了许多固执的,或者守旧的臣子的心里。

“飞絮公主都如此,我们又何必?何必自己讨没趣?”

“易水湄只是饮了一杯酒,便消解了隐匿在宴会之后的尴尬,她果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希望他不是他爹政治生涯的一个筹码…哎,怎么会不是呢?”左相又饮了一杯酒,心里还在不停地判断着,或惊叹,或惆怅。

而宴会,就在这觥筹交错之间,渐入佳境。

江白曲擎起个琉璃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轻轻唤了一声:“水湄。”

易水湄扭过头来,淡淡的笑容衬着如花的容貌,亦轻声回道:“白曲?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将右手环过了她的右臂,然后说:“拿起酒杯…我们交盏吧。”

易水湄突然愣了一下子,心念道:“他要与自己在这大殿之内,当着众人之面,喝这交杯之酒。”

江白曲看着他,一直在笑,她不可以拒绝他,因为,这不仅是示爱邀请,更关乎皇帝的颜面。不过幸而这个男子,留给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更何况她现在又是他的妃子呢?

她笑着挽过了他的臂弯,两个人相视而笑,同时举杯,同时饮下。

殿下的王孙臣子们都看着这一幕。完全的同步,是否是昭示着两人冥冥之间的默契?

易水湄长长地睫毛垂下,江白曲的嘴角沾着清酒。交杂着忧郁与唯美,以雕镂的龙凤玉璧为背景,点缀着左右大红的幕帷,留下一幅犹如喜堂婚宴的画。或许,这就是婚宴。

殿下的臣子们看到这一幕,竟不知说些什么,无可厚非的行为,却似乎总是有一点别扭。殿内的气氛凝滞了片刻,然后亦如平常。

飞絮公主与边上的臣子道:“飞絮失陪去敬皇兄一杯酒,失陪。”

“呵呵,公主真是折杀在下了。”

江飞絮斟了一杯酒,却看到已有人向自己的皇兄和辰妃走去,那个身影似乎有些模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蹊跷,或者就是直觉在说不对。她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似乎感觉到什么,却没什么异样,也拿着酒盏。

飞絮刚刚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却是一道寒光恍了她的眸子一下,她顿觉的不对,开口喝道:“你是谁?我怎么觉得没见过你?”

而这时那人拘礼江白曲和易水湄亦不过一步之遥,那人根本没有理睬飞絮。右手酒盏倏地掷向江白曲。

江白曲这时还细细凝望着她的爱妃,而易水湄却听到了飞絮的惊呼,许是她对飞絮颇有好感,也就更在意飞絮的举动,飞絮的声音在群臣中自也更引起她的注意。

易水湄呼道:“白曲小心!”

江白曲右一回头,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易水湄情急之下道:“失礼!”然后一把推倒了江白曲。

江白曲的身后是一个蓬蓬的靠垫,他感到身子往后一坠,虽然心底为这个变故一惊,却也高兴水湄为他着想,然而他也时时刻刻念着水湄,他也呼道:“水湄小心!”

那人看到水湄一把推开了江白曲,顿时作怒。

挥手五道飞菱掷向易水湄,飞菱挟着五道劲风,飞絮伸手去挡,却已经晚了,她呼着:“姐姐小心”继而展开的身形蓦的一转,犹如一只紫蝶,又扑向那个出手的人。

而易水湄猝不及防见那起一只酒盏去挡,又哪里挡得住五支飞菱?

飞菱刮破了她的霓裳,鲜血渗出,染红了本已红艳的衣裳,如同夕阳拖曳的渐变,而那破碎的地方,更是红得触目。

“啊!”易水湄不由得痛呼出声。

而江白曲此时撑起身来,便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易水湄,他眉毛都蹙到了一起,急呼道:“御医,御医!”而易水湄却已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她只是喃喃道:“白曲,你还好吧…”她的声音恍若游丝,然后看着江白曲焦急的眼光,笑着晕了过去。

而江飞絮此时亦赤手与那人动起手来,江飞絮一招怀抱琵琶,朝着那人腰身便掐了过去,这是个狠招,江飞絮只是暗暗道:“这人这时候来刺架,决计不能让他走了。”于是呼道:“侍卫们快来救驾!”

那人看到江飞絮突施辣手,又听她呼叫不由笑道:“好厉害的公主,在下不陪了。”

他一击失误,若是再纠缠下去,可能自身也危险了,就在江飞絮那式怀抱琵琶即将着身的时候,他腰身一拧旋的退出三步,引身便施展轻功向殿外退去。

飞絮还不死心,换了步法去追,两人却已拉开三步的距离,她知道很难抓住这人,对方又是高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来者可敢留下姓名?”

那人哈哈一笑道:“浅姓上官。”

江飞絮又追了几步,而那人的身形已在夜幕中渐渐消失,她慢慢放缓步子,心中回想着刚才交手的细节。

夜幕中,她独自立在尖尖的屋顶之上,突然叹道:“他躲开我怀抱琵琶那式的身法似乎视折腰争舞…莫非这上官浅是个女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冷颤:“如真是女子,那这易容术可当真厉害。”

江飞絮在紫阳宫外思考着刺客的身份,家数。

而紫阳宫内,江白曲抱着易水湄大声的喊着:“快把御医都给我宣来!快!”

紫阳宫内的臣子忙做一团。而他看着怀中闭上眼睛无边安宁的女子却更加的担心,他横抱紧她的身躯,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肩膀,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语着:“水湄,快点醒来,告诉我,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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