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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尺画江南 第十五章

小说:一尺画江南  作者:未见钗头凤  回目录  举报

第十五章

在宫中的日子就这样过了起来,渐渐地有了规律,似乎总是每日颜烬先来找水湄聊天,解闷,或者玩些什么,然后白曲再来看水湄,他们就好像商量好了一般,似乎本应生妒的四妃也都没有来。

渐渐地,平静了。

颜烬拈起棋子,一如既往,水湄又输了…

易水湄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道:“这棋我都不想下了,局局都是我输…”她叹着气,然后嗔道:“真不知道颜儿你是不是和白曲商量好了似地…一会子你走了,白曲若然来了,我可不和他下了…”易水湄支颐着香腮,看着十九线纵横的棋盘,有些无奈。

她的心底在想,我的棋力应该是增进了,为什么总是赢不了呢?她也是个很倔强的女子,总是输棋,自然是有些不悦不解了。

颜烬皱了皱眉头,也有些不解道:“啊?你还是赢不了白曲么?不可能的,水湄你的棋力明明变强了…”

“哎…”水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像学堂里的夫子之乎者也那样,颇为可笑。

颜烬看到水湄这幅模样,再也掩不住,帕子遮在嘴上,却还是扑哧笑了出来。

“哈,我帮帮你吧”颜烬笑着道。

水湄有些不解:“你又怎么能帮我和白曲交手?再说不是你也赢不了他么?”

颜烬没有说话,显得有那么一两分神秘。她笑道:“快,帮我把棋盘收拾干净。”

“恩”易水湄便和颜烬七手八脚的把已经下完的棋局给收拾了。

颜烬慢慢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眸子的时候,目中彷如射出光芒一般夺人,易水湄一怔。颜烬已经以极快的手法拈起棋子,嗒嗒的在棋盘上落子。

她右手执白,左手执黑,只听得嗒嗒的落子声音,不到片刻,棋盘上边展现出一盘玲珑。

玲珑就是残局的意思。

易水湄有些不解,她看着这盘棋,黑白子的厮杀异常凶猛。于是开口道:“颜儿你是说,待会,让我和白曲来将着玲珑了结?”

颜烬笑了,笑着点头,然后说:“水湄你用白子,一定会赢的。”然后她笑着指了指天元,黑子落在那里,正好是一个劫,然后微笑不语。

然后颜烬便笑着走了。

不一会子,白曲果然来了。

“哈哈,你说什么?你又输给颜儿了?水湄,你怎么那么笨啊?啊?”白曲笑的前仰后合,看着棋盘之前的易水湄,逗弄着她道。

易水湄低头咬着下唇,也不知道说什么,久久才道:“哼,那我怎么不见白曲你什么时候和颜儿下一盘的…”

白曲有些想笑,然后抬起下颚,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派神气的模样道:“呵呵,你别猖狂,颜儿不在啊,只能你和我下。”他说着,还指了指水湄,又指了指自己。

水湄淡淡一笑:“好,你有本事,你看着盘玲珑,就是我和颜儿下残的,你敢不敢和我续下去?”

“这有何难?”白曲想都没想就掂起一个黑子思索起来。他知道,颜烬素来使用黑子的,然而他却不知道,这棋,就是颜烬步的。

易水湄笑着道:“这棋,该白曲走了。”

江白曲点了点头,片刻便沉浸在棋局之中,他观了全局,果真将黑子落在天元之上,打劫。

易水湄心下却在想:“颜儿也没说我如何就会赢?”于是又想到:“我只要照着平素的下法,就好了。”于是易水湄根本没有理会天元的劫子,而是攻入了黑角的腹地。

就这样,一局棋竟,白曲果然输了,虽然输得不多,只有五子,但是江白曲还是有些回不过味道了,觉得那么鬼魅,彷如始终被人牵了鼻子一般。

而这个时候,这盘棋冲着江白曲的方向,黑子正好拼成一个字,输。

江白曲笑着托着一张薄薄的宣纸,看着水湄说:“你这里就是太空了,给你写幅字吧。”

易水湄点点头说道:“恩,我也觉得好,不过前些日子想动笔,腕子都有点生疏了,还有就是,写什么呢?”

易水湄仓促之间也不知道写些什么最为上乘,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江白曲,白曲扭头看着水湄。

水湄好像一朵白色的水仙花一样盈盈立在自己身畔,乌黑的长发如洗,仿佛天上飞流的冰瀑。无暇的脸庞正如同绽放在她白色霓裳上的花朵,于是白曲笑了一笑。

他没有在思考什么,把那张宣纸按在案子之上,易水湄心领神会,知道他有了句子,便又研了研磨砚池上的墨,墨越来越黑,正如黑色的夜幕一点点的笼罩了整个砚池。

江白曲笑了,右手信手那起一枝毛笔,是狐毛笔,而且是最大号的那种,江白曲将那支笔侵入砚池之中,一下便吸干了墨,水汽淋漓。

他运笔如风,写下的行楷更好死干脆利落,宛如龙蛇盘踞,竟在纸面上腾起欲出,那是八个大字“彼吾佳人,在水之湄。”

刚柔并济,那水湄两个字,更是蕴藏着柔媚与秀丽。恰如易水湄这个女子的气质一般,外表看似柔弱,而内心,却又有着极度坚强倔强的一面,无论是强撑的,还是与生俱来的。

易水湄看这那幅子,竟迷了进去,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翌日,江白曲把这幅字用淡紫色的绸子裱了,送来,亲手挂在了辰霄殿内。

一朵菊花被吹落在秋风里,易水湄说:“幸而今儿个说来赏菊,不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朵菊花落在地上,被风吹散,变成空中的飞絮,只剩下一丝丝的花瓣。

“恩”江白曲点着头,觉得这风有点冷,然后解下披风给只穿了一件霓裳的易水湄披上。

易水湄感到他的手就那么扶在自己肩上,觉得暖暖的,心里却是百般滋味,难以言表。那件天青色的披风就那么被江白曲细心地系好。

然后他整了整易水湄的衣襟,携着她的手就那样漫步在菊花丛中。

郁离皇宫的花园是很大的,更颇具匠心,截直取弯,蜿蜒转折,间或夹杂着亭子,和假山堆叠的涧水。

她们二人走着,一路赏玩着菊花,恰就来到这么一处风景,水从一处小榭底下流出,看不清源头,在日光之下,潺潺的泛出粼粼的波光,而水榭之旁还依傍着几块奇石,又好像水是从石头的缝隙之间涌出。

易水湄挽着江白曲,江白曲指了指不远的亭子,笑道:“水湄,我们进去坐吧。”

水湄点着头,正恰三个侍女走过亭边,她们盈盈对二人行礼道:“陛下,辰妃娘娘万安。”

江白曲道:“免礼,让她们去准备手炉还有晚膳,今个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水湄在这沁芳亭用膳。”

“是。”三个侍女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回去。

易水湄冲着白曲笑了一下子,然后迈步向沁芳亭内走去,哪知那青石板上早已积了一层霜露,定是要入冬的缘故,水湄脚下一滑,身子就朝着亭子内摔去。

江白曲顿时大惊,右手立刻去揽水湄的腰肢,“啊”易水湄的腰身突然被人抄住,不由的一惊,但同时却觉得很是温暖,好像在黑夜里的光明给了人前进的力量。

江白曲就这样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而易水湄的另一只手也不自觉的揽住了江白曲的脖颈。

当然,他们两个不能总是保持着这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于是,江白曲右手猛地一使劲,把她捞了起来,那股巨大的力量彷如在水湄和白曲之间放入了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两个人。就这样,易水湄合身都扑在了江白曲的怀中。

易水湄心底一暖,却觉得不妥,于是抬头就要说话,那里知她刚刚开口,却觉得唇上暖暖的,刹那之间迷乱了心智,懵懂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江白曲已经吻上了自己。

一时之间,种种滋味交织在一起,激动,欣喜,惊讶,矛盾,拒绝,最终,这种种思绪凝结在了拒绝二字上,于是易水湄用力的推的江白曲的胸膛,呜呜的想说不要,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白曲没能攻城略地,而易水湄的腕子有点酸了。就在易水湄松懈的那一刻,江白曲想趁虚而入,水湄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也估计不了什么太多了,张开樱唇,一下子就咬在江白曲的唇上,如同果实破碎的声音,鲜红的血溢了出来,白曲吃痛,退了一步。

易水湄几近窒息,这时候被松开身子,只觉得呼吸顿时畅快了,冷静了思维,才觉得做的有点过了,于是轻声道:“白曲,对不起。”

而白曲笑着拭了拭唇上的血,什么都没说。

而这时候躲在拱门外的几个小丫鬟探着头,窃窃私语的笑着,等着一切完结了,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端着酒菜,走了进来。

又是一夜,江白曲拿着茶听着水湄讲着小时候的事情。

“我还记得原来自己是很喜欢桃花的,母亲喜欢梅花,原来家里还栽了许多,可惜现在,都看不到,那日赏过菊花,现在已经是入冬时节了,真期待着梅花开时的样子。”易水湄不经意的说道,其实这只是她诸多故事中的一个片段罢了。

白曲笑了笑道:“水湄,你今天肯留我么?”

水湄笑着摇了摇头,白去说:“哈,我就知道,今个晚了,我不留了。”

易水湄有些不解,心道:“平素他都是尽力晚走的,怎么今日如此反常?”但是她没说,她觉得,日子久了,她和皇帝的感情慢慢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包含着仰慕,或者说是不好界定的感情吧。

江白曲笑着走掉了。易水湄回到帐子边上,看着樱然在那里,心道说些话,在休息,之间樱然还在绣这什么东西,于是易水湄打趣道:“樱然啊,你这是在绣什么啊?我看你自入了宫了来,没多久,就总是在绣东西,怎么我一件都没有得来呢?”

樱然有些羞涩的低了头,水湄扑哧一笑道:“小丫头,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樱然笑了笑,犹疑着道:“我…”

“呵呵你说吧。”

“我喜欢上了…陌云殿外的一个侍卫…”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水湄却是心领神会,想到“是了,我和颜儿来往是多,怪不得呢。”于是坐到樱然对面拉起她的小手笑道:“呵呵,过些日子,我跟白曲说吧,让他成全你们?”

樱然的眼睛顿时睁大,那眸子中的一剪春水竟活的似动了起来,笑着死命的点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翌日清晨,水湄依旧披了披风起来,出了辰霄殿的大门,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恍惚着视线,她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竟张口说不出话来。

一夜之间,辰霄殿外已经在栽满了桃树和梅树,不少梅花的花苞就傲立在枝头,只待深冬而发。

“一夜之间…他真的是如此爱我…我随意说的什么话,他都会记在心上,若有一个机会,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她在心里叹着,想象着若然他当真不是帝王之室,那该多么好。

帝王室,帝王室…

就这样,悠闲地日子过得很快,三个月也不过转眼之间的事情。然而在一起的时候,水湄总是一派淡然,云淡风轻的样子。

然而当所有人离开,她却要自己面对内心的挣扎。

去爱他?还是去利用他?

选择爱,还是复仇?或者谈不上复仇,不过是弥补一些遗憾…

后宫就是争斗,争斗就有阴谋,我为什么不成为这阴谋的一部分?

哈哈,你老说我是什么佳人在水之湄…是啊,我何尝不像想水仙一样?出其中而丝毫不染?

她觉得心总是两瓣,血不停地在流,华丽的妆容和反复的衣裳根本掩盖不了,一切的美好都不足以掩盖自己内心的阴暗,颓靡。总是觉得自己不堪,怎么可以让污浊来染掉情的最后一片净土?

然而又如何保全?

内心的撕裂远远胜过肉体的痛苦,每个黑夜,都在夜色下,难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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