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渊边缘，能量乱流的呜咽声仿佛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背景音。五名先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邪修，此刻如同被冰封的鱼，悬在半空，周身缠绕着闪烁七彩符文的仙力锁链，眼中只剩下彻底的恐惧与绝望。
墨渊将虚弱不堪的云芷小心地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巨岩后，让她能靠着岩壁休息。他又查看了一下煌的状态，小家伙蜷缩在云芷怀里，气息微弱，但生命迹象还算稳定，只是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般的沉睡。
“坚持住，我先处理掉这些麻烦。”墨渊低声对云芷说道，看到她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这才转身，面色瞬间变得冷硬如铁。他提着那柄黯淡无光的短刃，一步步走向被禁锢的俘虏。
他没有先审问为首的罗老鬼，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之前叫嚣得最凶的刀疤汉子面前。
刀疤汉子看到墨渊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求饶：“饶……饶命！道友饶命！是罗老鬼！都是罗老鬼逼我们干的！我们只是混口饭吃……”
墨渊面无表情，短刃的刀尖轻轻点在他的气海上：“我问，你答。多一句废话，慢一息回答，死。”
冰冷的触感和决绝的语气瞬间击溃了刀疤汉子的心理防线，他忙不迭地点头，如同捣蒜。
“名字，来历。”
“苟…苟三！我们……我们都是在‘堕神渊’外围混迹的散修……”
“堕神渊？是什么地方？具体位置？”墨渊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就……就在这片废墟往西约莫三千里的地界。那地方邪门得很，据说……据说大劫之时，有好几位上古神魔在那里陨落，怨气不散，法则崩坏，形成了大片绝地……但、但也因此孕育出一些外界罕见的邪异灵材，吸引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去碰运气……”
“你们为何袭击我们？”
“是……是罗老鬼！他说感应到这边有纯净的仙灵之气和一股奇特的源初波动，断定有肥羊……不，是有重宝出世！所以我们才……”
“堕神渊现在由谁掌控？像你们这样的队伍有多少？”
“没……没有绝对的掌控者。那里乱得很，有几个厉害角色拉帮结派，划了地盘。像我们这样的小队，没有一百也有几十，都在外围活动，互相抢掠是常事……真正敢深入堕神渊核心区域的，都是不要命的亡命徒，或者……或者是一些据说从‘上面’来的大人物。”苟三说到“上面”时，眼神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晦暗的天空，带着敬畏。
“上面？”墨渊心中一动，“是指……未被大劫完全摧毁的天庭碎片？还是异界入侵者？”
“这……这小人是真不知道啊！”苟三哭丧着脸，“那种大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这种小虾米哪里接触得到。只是偶尔听说，有人在核心区域见过穿着奇异制式铠甲、气息完全不同于仙道的人物出现……”
墨渊眼神微凝，这信息很重要，印证了异界入侵者确实已经渗透到这片区域。他又连续逼问了几个关于堕神渊势力分布、已知危险区域、常见陷阱的问题，苟三为了活命，知无不言，虽然信息零碎，但总算勾勒出了堕神渊的大致轮廓——一个危机四伏却又可能蕴藏着机遇与线索的法外之地。
审完苟三，墨渊如法炮制，又快速审问了另外两名实力较弱的邪修，相互印证信息，确保基本准确。最后，他才走到了面色灰败、眼神闪烁不定的罗老鬼面前。
与其他人的恐惧不同，罗老鬼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不甘与怨毒。
“到你了。”墨渊的短刃点在了罗老鬼的眉心，那里是仙魂所在，“你的感应很特别。说说看，你是怎么精确找到我们的？还有，你之前提到的‘源初孽力’，知道多少？”
罗老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神挣扎。墨渊也不催促，只是短刃上透出一缕锋锐的古仙之力，刺得罗老鬼仙魂剧痛。
“我说！我说！”剧痛摧毁了他最后的侥幸，“我……我早年偶然得到过一块‘鉴灵古玉’的碎片，对特殊的能量波动非常敏感……尤其是与上古神魔、孽力相关的……你们的气息，在废墟中就像黑夜里的火把一样明显！”
他喘着粗气继续道：“源初孽力……我只是在古籍残篇上看到过只言片语，说是天地开辟时，清浊分离，那最本源的一点混沌浊气所化之力，是万孽之源，但也……也蕴含着天地间最原始强大的法则……若能掌控，或可窥得无上大道……我，我也只是猜测……”
墨渊心中凛然，这罗老鬼的见识远超其他几人，其贪婪也源于此。他又逼问了几句关于古籍残篇的内容，但罗老鬼所知也确实有限。
审问完毕，墨渊走回云芷身边，将获取的情报简要告知。
云芷闭目调息了片刻，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但气息依旧微弱。她听完墨渊的叙述，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五个俘虏，目光清冷：“如何处置？”
墨渊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手上沾的血不会少，留着是祸害。”
云芷沉默了一下，她虽心怀慈悲，但也绝非迂腐之人。在这废墟中，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轻轻颔首：“废去修为，任其自生自灭吧。此地能量乱流和零星孽煞，足以……”。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废去修为，丢在这废墟里，和直接处死区别不大，只是留给天道一线看似存在的“生机”，略微缓解出手者的心理负担。
墨渊明白她的想法，点了点头。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出手，短刃连点，精准地破开了五人的气海丹田，废掉了他们苦修多年的邪功根基。
凄厉的惨叫声在碎星渊边缘回荡，但很快就被能量乱流的呼啸声淹没。五个修为尽失的邪修，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半空摔落在地，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墨渊不再看他们，收拾了一下战利品——主要是那面受损的玄阴聚煞幡和罗老鬼的储物戒指，然后回到云芷身边。
“堕神渊……看来我们不得不去一趟了。”墨渊沉声道。那里虽然危险，但根据情报，也是目前这片区域信息交汇、可能找到关于“渊核”或“归墟之门”线索的地方。
“嗯。”云芷轻声应道，她尝试运转仙力，却感到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眉头微蹙，“但我与煌力量透支太重，尤其是煌，本源受损，需要时间恢复。而且……那种融合后的力量，很不稳定。”
她内视己身，发现原本纯净的仙力中，多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混沌气流，与仙力泾渭分明，却又在某种更深层次上隐隐共鸣，这让她对自身的力量掌控出现了偏差。
墨渊看着一脸疲惫的云芷和沉睡的煌，又望了望西方那片据说更加危险混乱的空域，果断道：“不急于一时。我们先找个更隐蔽的地方疗伤恢复。你的状态不稳，贸然进入堕神渊太危险。”
他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碎星渊深处那些更加密集、能量乱流更加狂暴的陨石带：“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我们去那里找个地方暂避。”
说罢，他小心地背起虚弱无法自如飞行的云芷，将她稳稳托在背上，云芷则轻轻抱着沉睡的煌。墨渊施展身法，化作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小心翼翼地避开密集的能量漩涡，朝着碎星渊最危险的深处潜行而去。
在那里，他找到了一块内部被天然蚀空、入口极其隐蔽的巨大陨石。用刚刚缴获的玄阴聚煞幡（虽受损，但基础隐匿功能尚存）结合自己的古仙秘法在洞口布置下隐匿禁制后，一个临时的、简陋的藏身之所算是完成了。
洞内一片黑暗，只有能量乱流透过陨石缝隙透入的微弱诡异光芒。墨渊将云芷放下，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和怀中气息微弱的煌，心中沉甸甸的。
前路漫漫，强敌环伺，而唯一的同伴又身受重创。这场在废墟中的求生之旅，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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