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乔峰气得就想动手。
王语嫣连忙劝道，“大哥，你杀了他就没人知道真相了。”
乔峰道，“大师，你舍己救人，活人无数，我原本对你十分敬重。但身世是我安身立命之基，不得不查清楚，请你不要逼我。”
智光大师道，“阿弥陀佛，非是贫僧不愿意吐露你的身世。实在是因为当年之事牵连甚众。一旦你得知真相，恐怕要掀起腥风血海。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所有怨恨归于贫僧一人。乔帮主，你打死我吧！”
乔峰森然道，“老和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你一意孤行，不肯吐露我的身世。我将你的徒子徒孙全杀了，再将你这破庙烧成一片白地！”
“阿弥陀佛，就算如此，也是本寺的劫难，逃不过去。乔帮主，你誉满大江南北，当真要如此造孽？”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王语嫣说道：
“乔大哥一意要查清身故，大师你担心他得到身世后要为父母报仇大开杀戒。在下有一个折衷之计，不知两位肯不肯听？”
“长老请讲。”
“义妹你说吧。”
王语嫣道，“我的主意其实很简单，大师陈说当年之事，却可以隐去相关人等的姓名。”
“这……”智光大师沉思许久，觉得就算自己牺牲全寺僧人，乔峰仍有可能找上别人，那时反而有可能造成更大的杀孽，遂点点头：
“也罢，就依照女施主所说。”
乔峰急于得知真相，觉得先得知一部分也比一点不知道好，也不反对。
智光大师缓缓道：
“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讯息，说契丹国有大批武士要来偷袭少林寺，想将寺中秘藏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
将雁门关一役的起因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那辽人忽起一足，踢中了汪帮主背心上的穴道，跟着左足鸳鸯连环，又踢中了带头大哥胁下穴道。”
“他明明尽歼强敌，却奔到那少妇尸首之旁，抱着她大哭起来，哭得凄切之极。”
“那辽人哭了一会，抱起他儿子尸身看了一会，将婴尸放在他母亲怀中，走到带头大哥身前，大声喝骂。”
“突然间仰天长啸，从地下拾起一柄短刀，在山峰的石壁上划起字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得当的一声，他掷下短刀，俯身抱起他妻子和儿子的尸身，走到崖边，涌身便往深谷中跳了下去。”
“啊！”乔峰惊叫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会有此变故。
他初听之时，还以为那个婴儿就是自己。后来听说那个婴儿死了，觉得与自己无关，心态登时平和了，只当是听故事。
饶是如此，听到辽人跳崖自杀，也着实吓了一跳。
智光大师道，“乔帮主，还有更奇怪的呢。
我在崖边张望，忽然间‘哇哇’两声婴儿的啼哭，从乱石谷中传了上来。跟着黑黝黝一件物事从谷中飞上，拍的一声轻响，正好跌在汪帮主身上。”
“我想了一想，这才明白。
原来那契丹少妇被杀，她儿子摔在地下，只是闭住了气，其实未死。
那辽人哀痛之余，一摸婴儿的口鼻已无呼吸，只道妻儿俱丧，于是抱了两具尸体投崖自尽。
那婴儿一经震荡，醒了过来，登时啼哭出声。
那辽人身手也真了得，不愿儿子随他活生生的葬身谷底，立即将婴儿抛了上来，他记得方位距离，恰好将婴儿投在汪帮主腹上，使孩子不致受伤。”
乔峰颤声道，“那个孩子后来怎样了？”
“后来我们找人将石刻上面的文字拓印下来，找契丹人翻译，才知道我们大错特错。殉难的十七名兄弟死得冤枉，这些契丹人也是无辜受累，而这对契丹人夫妇，我们更是万分的对他们不起了。”
“我们心怀愧疚，就只好设法补偿那个孩子，将他寄养在一户农民家里。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乔峰急道，“那些字说些什么？你们为什么对不起他们？”
智光大师道，“当年的石刻，至今仍有留存。乔帮主去雁门关外一看便知。”
“你们不是拓印了一份吗？”
智光大师苦笑，“也罢，我就将那张大布拓片给你吧。请稍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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