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在门前贴春联——”
“说一声恭喜贺新年……”
“一起迎接新的一天……”
尚未褪去青涩的声音交织混合，谱出了一首每个音符都林林总总良莠不齐的交响曲。最后的一遍总算是录制完了，录歌任务圆满告一段落。学生们争先恐后的拿起手机观看录制的视频，当然大部分注意力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无什么奇怪的表情，头发有没有凌乱。许涵把视频放大画面定格在她的脸上，嫌弃地说：“拍的好丑啊。”
“没事，加个滤镜就行。”舒添余说。
“扑哧——”许涵对曾文诚说，“你知道刚刚曦睿说你什么吗。”
“说我什么啊。”曾文诚憨着个脸。
“她说你好丑……”许涵哈哈大笑。
易歆呆滞地盯着熙攘打闹的人群，轻轻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郑晟站在房间的角落，望着从侧后方看去她耳垂上静静悬着的流苏吊链。
“有谁能帮忙剪辑一下吗，”郑晟轻轻拍了拍手，“我们不要前后多余的那几句，只要咱们班负责的那一句。”
他停顿了半晌，可能是大家要么被视频就是嬉笑聊天分神，没人理会。
他求助性地看向易歆。
易歆心领神会，立马开口说：“如果没有人的话，我可以帮忙。”
“好。”郑晟立马说，“麻烦了。”
“行了，如果你不在剪视频的话，麻烦开始看书，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下课了。”他督促着学生们陷入安静直至教室内只剩下书页的沙沙声，然后也坐了下来。学生们即便在老师的口中再顽劣不训啊，但总体来说还是听话知理的。
易歆打开视频剪辑器，但想了想先去了微信。
——累吧。她发了一条信息给郑晟，配了个戏谑和叹息的表情。
——累啊。郑晟立刻回复。
——学生啊，实在难管。现在你理解我的处境了吧。
——之前我在体育课任教，简直是灾难。我嗓子都快喊哑了，还是没人听我的。
——唉，我尽量管他们。
——其实你不需要束手无策。
——怎么讲？郑晟看了看她。
——你想让我做个严师？
——这样至少不那么累吧。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但我不喜欢对待学生严肃凶狠，就像欧阳老师的严厉……还不是不招人喜欢。
——所以比起教学质量，您更希望被学生喜欢。
易歆看着这句话在发送界面闪烁，但迟迟没有按下去。自古忠孝难两全，更何况想同时兼顾轻松幽默和效率严谨的课堂，只会顾此失彼，对实施者再尖酸刻薄毫无意义。
她轻轻叹息，关掉了微信。正当她还没来得及感叹如梭的光阴和感受终于能在课堂与同学和老师重聚的喜悦，一封邮件接踵而至。邮件的标题立马促使她放下手中的一切——甚至不惜没有保存刚刚剪辑好的视频——来到了邮箱，面前像是被泼了一层冰冷刺骨的冷水。冷，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心底无边的寒意和麻木。身边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地都查看起了这封寄给全校的邮件，惊愕和不解取代了濒临假期喜悦轻松的容颜。当郑晟也随手点开冒了红点的邮箱后，历史注定将在这一刻被宣告改变。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郑晟沉重地说，“刚刚学校邮件发通知了，又要停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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