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仙燕冷冷道：“大小姐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根本就不必要有什么理由。”
刘怡道：“我有理由。”
她好像没有听出吴仙燕话中的刺，居然一点也不生气，接着又道：“因为那天早上，我忽然在路上看见了一个人。”
吴仙燕道：“路上有很多人。”
刘怡道：“可是这个人却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的。”
吴仙燕道：“哦。”
刘怡道：“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他脸上又戴着个人皮面具，一定想不到我会认出他来，但我却还是不能不特别小心。”
吴仙燕道：“为什么？”
付亭忍不住问道：“这位习近姑娘，是你的老朋友？”
吴仙燕道：“不能算老朋友。”
付亭道：“是你的老相好？”
吴仙燕道：“更不能算是老相好。”
付亭道：“那么她究竟是你什么人？”吴仙燕道：“她是我的祖母。”付亭怔住。
他若骑在马上，一定会一个筋斗从马上栽下去，他若正在喝酒，这口酒一定会立刻呛进他的喉咙里。
现在他虽然并没有喝酒，也不是骑在马上，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好象已跌了七八十个筋斗，喉咙里还呛进了七八十斤酒。
“习近”用一双手捧着肚子上，已笑得直不起腰。
她哈哈的笑着，指着付亭，道：“这个人是什么人？”
吴仙燕道：“他叫做神拳小诸葛。”习近道：“就是五犬开花里面的一个？”
吴仙燕道：“嗯。”
习近忽然不笑了，反手一个耳光掴在吴仙燕脸上，掴得真重。吴仙燕却还在笑。
习近又是一个耳光掴了过去，大声道：“你几时肯认这种人做朋友的？”吴仙燕道：“我从来也没有认过。”习近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吴仙燕道：“我也不是他的朋友。”红香花道：“你是他的什么人？”吴仙燕道：“犯人。”习近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道：“你也有被人抓住的时候？”
吴仙燕叹了口气，苦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习近“哼”了一声，忽然一拳打在他肚子，怒骂道：“你这小王八蛋真没出息。”吴仙燕只有笑。
习近道：“你既然已做了他的犯人，还到这里来干什么？”吴仙燕道：“来喝酒。”习近道：“滚！”
吴仙燕道：“我们是来照顾你生意的，就算你是我祖母，也不能叫我滚。”
习近道：“我叫你滚，只因为你是我孙子。”
吴仙燕道：“为什么？”
习近用眼色往里面一瞟，道：“我叫你滚，你最好就是赶快滚。”吴仙燕眼珠子转了转，道：“难道里面有个人是我见不得的？”习近道：“不是人。”吴仙燕道：“不是人？”习近道：“里面连一个人都没有。”
吴仙燕道：“里面有什么？”习近道：“有一杆鞭。”吴仙燕道：“鞭？一杆什么鞭？”习近道：“皮龙鞭。”
霸王。力拔山河今气盖世。
鞭，百兵之祖是为鞭。
鞭也有很多种，有红缨鞭、有钩镰鞭、有长鞭、有短鞭。有双鞭、还有练子鞭。这杆鞭是皮龙鞭。
它的鞭尖虽锐利，线条却是优美丽柔和的，经常被擦拭的鞭杆，闪耀着缎子般的光泽，显得既尊贵，又美丽，又象是个美丽而骄傲的女神，正躺在那里等着接受人们的膜拜。
吴仙燕走过去，摸了摸柔软的红毯和锦墩，嗅了嗅新摘下的花香，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这杆鞭日子过得简直比人还舒服。”
习近瞪着他，冷冷道：“因为它的确比大多数人都有用。”
吴仙燕瞪了瞪眼，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它也比我有用？”习近道：“哼。”
吴仙燕道：“它会不会替你捶背，会不会替你端茶倒酒？”
习近虽然还想板着脸，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付亭道：“他好象并不是考虑，而是拒绝。”
刘怡道：“就算他现在拒绝了我，以后还是会答应的。”付亭道：“你有把握？”
刘怡眼睛里更发着光，道：“我有把握，因为我知道他喜欢我。”付亭道：“你看得出？”
刘怡道：“我当然看得出，因为我是个女人，这种事只要是女人就一定能看得出的。”
付亭又笑了，大笑：“这种事就算男人也一样看得出的。”
他人笑着走出去，追上吴仙燕。
吴仙燕道：“你看出了什么事？”
付亭笑道：“我看出前面好象又有个大洞，不管你怎么避免，迟早还是会掉下去的。”
吴仙燕板着脸，冷冷道：“你看错了。”
付亭道：“哦？”
付亭道：“因为他脾气虽然大，心肠却很软，刘怡若要杜若琳去找他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吴仙燕道：“既然他自己愿意去做傻瓜，我又何必去管闲事。”
付亭笑了笑，道：“总要有几个人去做傻瓜，假如天下全是聪明人，这世界岂非更无趣？”
吴仙燕笑道：“只可惜这年头真正的傻瓜已经越来越少了。”
付亭笑道：“至少我就不能说我自己傻。”
吴仙燕道：“你不傻，那位刘怡也不傻。”付亭道：“哦。”
吴仙燕道：“我当然知道那片青色山岗是什么地方，你看得出我在说谎，她又何尝看不出？”
付亭道：“但是她并没有再追问。”
吴仙燕道：“因为她根本就不必问。”
付亭道：“为什么？”
吴仙燕道：“因为她早就知道那地方了。”
付亭微笑道：“因为你虽然不告诉她，马自达也一定会告诉她。”
吴仙燕道：“哼。”
付亭道：“就算马自达真的是个傻瓜，也应该看得出那地方就是饿虎岗。”
吴仙燕忽然扬起手，一鞭子抽在马股上。
他实在想重重地打马自达一顿屁股，竟将这匹拉车的马，当做了马自达。
董瑾的马也愤怒起来了，长嘶一声，窜入了道旁的疏林，再也人不肯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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