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重庆,一座依山而建,充满市井烟火气的城市。
在一处略显老旧、但极具地域特色的厂区空地上,简单的开机仪式正在举行。没有媒体长枪短炮的围堵,没有粉丝疯狂的呐喊,只有剧组核心成员和几位主演,围在铺着红布的供桌前,低调地上香、拜四方。
红布上摆着烤乳猪和水果,香烛袅袅。
站在C位的,自然是身兼编剧、制片人二职的林屿轩。他旁边,是戴着鸭舌帽,脸上带着点痞气又透着精明的导演郭宇(宁浩类)。再两边,则是几位貌不惊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歪瓜裂枣”,但眼神里都透着戏的男演员——饰演包世宏的张毅(黄渤类),饰演冯董的徐明(徐峥类),以及道哥、黑皮、谢小萌等角色的演员。
“《疯狂的石头》,开机大吉!”林屿轩朗声宣布,带头掀开了摄像机上的红布。
掌声不算热烈,但充满了务实和期待。这就是林屿轩的第一个电影项目,成本严格控制,阵容毫无星光,在浩瀚的影视海洋里,就像一颗真正的小石子投入水中,连个大点的涟漪都没激起。
主线:星耀的嗤笑与狙击
几乎就在《石头》开机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CBD核心区的一栋豪华写字楼里,“星耀传媒”总裁办公室。
装修奢华的办公室内,星耀传媒的少东家,也是实际运营者赵星,正翘着二郎腿,听着下属的汇报。他年纪不大,不到三十,眉眼间带着一股被财富和权力滋养出来的倨傲。
“赵总,刚收到的消息,那个靠《浪姐》起来的林屿轩,在重庆开机了,是个小成本喜剧,叫《疯狂的石头》。导演是个没什么名气的郭宇,演员……基本都是些不入流的喜剧咖,唯一有点名气的徐明,也只是在电视剧里演配角的。”下属恭敬地递上资料。
赵星接过资料,随手翻了翻,看到那寒酸的开机仪式照片和演员名单,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喜剧?就凭他?还有这群人?”他嗤笑一声,将资料扔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以为做个综艺火了,就能玩转电影圈?天真!”
《浪姐》的巨大成功,让林屿轩这个名字迅速进入了所有娱乐公司的视野。星耀作为业内老牌巨头,原本并没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放在眼里,但《浪姐》的分流效应确实影响到了他们同期的一些项目,这让赵星有些不爽。如今看到林屿轩“不自量力”地进军电影,还是他最看不上小成本喜剧,那种优越感和不屑更是达到了顶点。
“我们不能让他太蹦跶。”赵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不是拍喜剧吗?我们也拍!立刻启动《都市钻石》项目,找最好的喜剧导演,用最强的阵容,冯一鸣、周晓菲这些有票房号召力的,都给我请来!投资给他翻三倍!我要同期上映,正面碾压,让市场和观众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喜剧!也让这小子明白,电影圈,不是他一个暴发户能玩得转的!”
“是,赵总!我马上去安排!”下属立刻领命而去。
赵星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繁华的京城。他仿佛已经看到,《都市钻石》凭借强大的明星阵容和宣传攻势,将那颗寒酸的《石头》碾得粉碎,而林屿轩则被打回原形,沦为圈内笑柄的场景。
事业线:片场点石成金
重庆的拍摄现场,气氛与星耀的傲慢截然不同。
第一场戏,拍的是国际大盗麦克(模仿《碟中谍》造型)从高空索降行窃,却因为买到假冒伪劣绳索,短了一截,尴尬地吊在半空的戏份。
饰演麦克的演员很卖力,但那种又专业又倒霉的滑稽感,总是差了点意思。NG了几条后,导演郭宇也有些挠头。
林屿轩一直在监视器后面看着,这时他走了过去。
“郭导,麦克这个角色,精髓在于‘一本正经地倒霉’。”林屿轩拿起对讲机,亲自给演员说戏,“你想象一下,你是个顶级高手,装备精良,计划周密,姿势帅炸天。但当你信心满满松开手下降的时候,发现‘啪’,绳子到头了!你整个人悬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这时候,你脸上的表情应该是从自信,到错愕,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我操这特么什么情况’的茫然和崩溃。你的身体语言,要带着一种僵硬的尴尬,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模仿了一下那种悬在半空,手脚无处安放的滑稽姿态。
他描述得生动无比,现场不少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个演员眼睛一亮,瞬间抓住了感觉。
“我明白了,林制片!再来一条!”
果然,这一次,演员将那种顶级高手遭遇低级失误的荒诞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最后吊在半空,生无可恋地看向下方的那一眼,充满了黑色幽默。
“好!过!”郭宇兴奋地喊道,看向林屿轩的目光充满了佩服,“林制片,你这形容太到位了!就是这个感觉!”
紧接着是包世宏(张毅饰)在罗汉寺澡堂,发现翡翠被掉包后,那场情绪爆发,边骂边拍水,最后气得把毛巾摔在地上的戏。
张毅的演技没问题,但林屿轩希望更有层次。
“毅哥,包世宏这时候不只是愤怒,更多是憋屈,是绝望。”林屿轩和他蹲在一起,比划着,“他一个小保安队长,肩负着看守翡翠的重任,这玩意儿丢了,他赔不起,工作可能也丢了,在兄弟面前也抬不起头。这种压力下的爆发,不是单纯的吼叫,应该是带着点哭腔,有种走投无路的嘶哑。你摔毛巾的时候,不是发泄,是无力,是‘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的宣泄。”
张毅听着,若有所思,慢慢酝酿情绪。
实拍时,他完全进入了状态,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焦急寻找,再到确认丢失后的崩溃,那通红的眼圈,带着颤音和脏话的怒骂,以及最后那狠狠一摔毛巾的无力感,将一个小人物的辛酸与绝望刻画得入木三分。
“绝了!真是太绝了!”郭宇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激动得直拍大腿,“林制片,你这剧本写神了,说戏更是点睛之笔!每个人物的劲儿都拿捏得死死的!”
饰演冯董的徐明也凑过来,啧啧称奇:“屿轩,说真的,我拍戏这么多年,很少见到这么扎实又这么有灵气的本子。这几条线缠在一起,阴差阳错,笑点自然还不低俗,高级!”
片场里,因为林屿轩精准的指导和剧本自带的强大魅力,一种名为“信心”的东西在悄然滋生。尽管条件简陋,尽管演员名气不大,但大家都觉得,他们在做一件特别有意思、特别有盼头的事情。拍摄间隙,经常能听到演员们互相调侃剧本里的台词,笑声不断。
群像(手下):精打细算的管家
就在片场热火朝天之时,临时搭建的制片办公室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材微胖,看起来十分敦厚的年轻人,正对着电脑和厚厚的账本,眉头紧锁。
他叫张明,是林屿轩北电导演系的同学,也是原主记忆中为数不多没什么心眼、踏实肯干的朋友。林屿轩成立工作室后,把他招了进来,现在担任《石头》剧组的执行制片,主要负责预算和后勤。
“王哥,这场地租金还能不能再谈下来一点?我们预计要用十天呢。”
“李姐,盒饭这边,能不能保证每餐多加个鸡腿?大家拍戏辛苦,营养得跟上,但价格……您看?”
“道具组,那个翡翠仿制品再做三个备用的?不行不行,预算超了!想想办法,找个便宜点的材料,反正镜头里看着像就行!”
他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跟各个部门负责人沟通,声音不高,但条理清晰,态度坚决,每一个铜板都恨不能掰成两半花。
林屿轩说戏间隙走过来喝水,看到张明对着账单抓头发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明子。咱们现在是创业期,就得精打细算。”
张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一脸认真:“屿轩,你放心,钱肯定花在刀刃上。就是星耀那边……我听说他们搞了个《都市钻石》,阵容强大,投资是我们的好几倍,还放话要跟我们打擂台。”
他的语气里不无担忧。
林屿轩喝了口水,目光扫过窗外忙碌的片场,看着那些虽然名气不大却无比投入的演员,嘴角反而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让他们搞去。大象打架,踩不死蚂蚁。我们这颗小石头,说不定硌疼的是他们的脚。”
他顿了顿,对张明说:“记住,我们的优势不在钱,不在明星,而在故事本身。你把家看好,让前面创作的兄弟们没有后顾之忧,就是头功一件。”
张明看着林屿轩平静而笃定的眼神,心中的焦虑莫名消散了大半,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夕阳西下,山城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疯狂的石头》剧组结束了第一天的拍摄,虽然疲惫,但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光。
而在京城的某个豪华会议室里,《都市钻石》的项目启动会刚刚开始,觥筹交错,星光熠熠。
两颗截然不同的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的两端。一场关于市场、口碑和观众笑声的较量,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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