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驱散了黑夜，却驱不散重案组办公室内凝重的空气。李祁云的话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之下是暗涌的激流。
王淼和徐强的调查遇到了瓶颈。那几家接收苏晓雯大额资金的皮包公司，注册信息全是假的，法人代表是七八十岁的农村老人，对此一无所知。资金在几个境外账户间飞速流转，最终消失在虚拟货币的海洋里，如同水滴归海。
“妈的，滑不留手！”王淼烦躁地挠着头，“这帮孙子太狡猾了！”
徐强盯着复杂的资金流向图，眉头紧锁：“头儿，这不像单纯的勒索。如果是勒索，拿到钱就该消停了。这更像是一种……纳投名状，或者购买某种资格。”
与此同时，周舟在数据的迷宫中与那个名为引路人的ID进行着无声的较量。对方的反追踪能力极强，IP地址像幽灵一样在星澜学院内外闪烁，时而出现在图书馆的公共网络，时而又跳到某个教授办公室的独立IP，甚至偶尔会蹭到校园周边商铺的Wi-Fi。
“他在戏耍我们。”周舟熬得双眼通红，语气却带着兴奋，“但他不是毫无破绽。他每次长时间登录，信号源虽然飘忽，但物理定位的误差范围，始终围绕着星澜学院的舞蹈楼区域，尤其是……那个废弃的旧舞蹈楼层附近。”
李祁云和宋果果则一头扎进了沈之遥事件的故纸堆里。当年的卷宗记录简洁得近乎冷漠，意外坠楼，排除他杀，几个字仿佛盖棺定论。但他们没有放弃，开始逐一寻访当年可能被忽略的证人。
他们找到了当年负责打扫舞蹈楼的一个老保洁，如今已退休在家，身体佝偻。
“沈丫头啊……挺文静的一个姑娘，”老保洁眯着昏花的眼睛，努力回忆，“出事前几天，我好像看见她跟人在旧舞蹈室那边拉扯……那个男的，穿着带帽衫，看不清脸，但个子挺高，手背上……好像有个深色的印记，像胎记，又像纹身，一晃就过去了，没看清具体是啥。”
手背的印记！李祁云精神一振，这与陈默嚣张的态度、以及神谕之厅论坛里某种荆棘图腾的符号隐隐对应。
宋果果则利用自己的专业和人脉，试图接触当年参与李祁云父亲案件的老刑警。过程并不顺利，多数人讳莫如深。最终，通过一位早已调离公安系统的老法医的私人关系，他们联系上了一位姓吴的退休老刑警，当年曾是李父的搭档。
在一家嘈杂的茶馆角落，年近七旬的老吴头发花白，眼神却依旧锐利。他看着李祁云，..
目光复杂。
“你长得越来越像你爸了，”老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目的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走了你父亲的老路啊，你父亲的事……水很深。他当年追查的不仅仅是器官走私，那背后牵扯到一个更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势力，我们内部叫它暗河。他们不仅走私器官，还涉及资金转移、信息贩卖，甚至……某些非法的生物技术研究。”
“造神计划？”李祁云追问。
老吴瞳孔微缩，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这个？，看来你确实调查了不少了啊，那是暗河内部一个极其隐秘的项目，据说旨在优化人类，筛选和制造所谓的完美个体，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权限太高。你父亲就是因为触及了这个计划的边缘，才……”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愧疚：“当年现场，我们找到的线索不止血掌印。还有一枚特殊的金属碎片，不属于任何已知器械，上面有微弱的放射性残留，以及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眼睛的刻痕。但这份证物，在移交上级后……就不见了。”
放射性残留？特殊金属？李祁云立刻想到了苏晓雯房间里那个散发着金属锈蚀味的黄铜镇纸！
调查刚有突破，危机接踵而至。
先是李祁云的车被人划了深深的刻痕，同样是一个扭曲的荆棘眼球图案。
紧接着，周舟的电脑遭到高强度网络攻击，虽然最终防御成功，但对方留下了一张血腥的动图，一只被解剖的兔子，心脏还在跳动，旁边配文：“好奇的兔子，活不长。”
最让人心悸的是，又一起案件发生了。
这次死者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独立记者，曾深度调查过星澜学院的一些学术丑闻。他被发现死在家中书房，坐在电脑前，表情是极度的恐惧，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极其骇人的景象。死因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脏衰竭，但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
他的电脑屏幕上，定格着一个打开的文档，标题是《星澜阴影：“造神计划”与消失的沈之遥》。文档内容被大量删除，只剩下最后一行血红色的、仿佛用字体特效打出的字：
“审判降临，下一个是谁？”
而在他的书桌上，端正地摆放着那个造型诡异的黄铜镇纸！与苏晓雯房间的那个一模一样！
压力如山般压来。副局长赵坤再次召开紧急会议，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由于上次星澜学院的事，龙霆暂时被调到其他地方去学习了，所以这个副局长赵坤，就暂时代替了龙霆的位置。
“李祁云！看看！又死了一个！舆论已经失控了！网上都在说我们警方无能，说有个专杀记者的审判者！你的调查方向到底对不对？为什么所有线索都指向星澜学院，你却拿不出实质进展？是不是你的个人情绪影响了判断？”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李祁云身上。他能感觉到某些同事目光中的怀疑甚至疏离。
宋果果想开口为他辩解，李祁云用眼神制止了她。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赵坤脸上。
“赵局，我的判断基于证据。苏晓雯的论坛ID，记者的未完成报道，还有这个……”他举起证物袋里的黄铜镇纸，“接连出现在不同案发现场的同一物品，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星澜学院内部，隐藏着一个以净化为名，行杀人灭口之实的犯罪团伙，其根源，很可能与二十年那庄灭门案有关很大的关系。”他没说具体是什么，但二十年那庄人人知晓的案子，无不不知晓，点到为止，方可进行下一步。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至于我的个人情绪……没错，我有。但我绝不会让它凌驾于法律和真相之上。如果因为害怕触碰某些禁区就畏缩不前，那才是对这身警服最大的亵渎！”
他看向赵坤，眼神锐利如刀：“赵局，我请求成立星澜学院专案调查组，抽调信得过的人手，对舞蹈室楼，尤其是旧舞蹈室，进行秘密勘察！”
赵坤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在众人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好！我给你四十八小时！如果没有决定性发现，这个案子，你必须移交！”
时间紧迫。李祁云挑选了绝对信任的徐强、王淼，以及技术骨干周舟，加上宋果果进行现场证据支持，组成了一支精干小队。
夜幕再次降临，星澜学院一片寂静。旧舞蹈室独立于主建筑群，被荒草和藤蔓部分覆盖，透着阴森的气息。他们绕开监控，利用周舟准备的设备干扰了警报系统，潜入了这栋被遗忘的建筑。
内部灰尘遍布，废弃的舞蹈器材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金属生锈残留气味。根据周舟之前锁定的信号大致范围，他们朝着地下室方向摸索。
地下室的铁门被一把锈蚀的大锁锁住。王淼拿出液压钳，无声地剪断。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股更浓郁、更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不仅仅是霉味，还有那熟悉的、类似金属锈蚀的气味，混合着福尔马林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废弃的舞蹈室！而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充满诡异仪式感的空间！
墙壁上画满了扭曲的荆棘和眼球图案，与黄铜镇纸上的如出一辙。中央是一个类似手术台的石台，旁边摆放着各种奇特的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生物组织。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仍在低功耗运行的小型服务器机组，指示灯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烁着绿光。
“找到老巢了……”徐强低声说，握紧了枪。
周舟立刻上前，试图连接服务器获取数据。李祁云和宋果果则仔细搜查这个空间。
在一个看似是祭坛的角落里，李祁云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个小小的、冰冷的金属盒。
他小心地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名单或计划书，只有一枚……已经有些干瘪、但依旧能辨认出形状的人类心脏！心脏旁边，放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李父，穿着警服，意气风发。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两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
那个张的脸，李祁云无比熟悉，正是自己的母亲！
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爱意永存。”
落款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李祁云的手颤抖起来。赵坤，他不仅仅是知情者？还是……参与者？！他的脑子一下就空了，但看着照片李的背影更像以前没搬家的出租房。
与此同时，周舟发出一声低呼：“头儿！服务器里有东西！一个倒计时程序！还有，还有远程监控！我们被发现了！”
地下室的灯光骤然熄灭！只有服务器和众人手电的光源在黑暗中摇曳。
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叹息般的轻笑。
那个名为引路人……就在附近！
你追我跑的游戏，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李祁云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盒和照片，看向四方。
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听不出对方是男还是女，由于对方的声音处理过，声音分辨不清，可以说，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比我预想的慢了一点呢。”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