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续下了几天，城市被浸泡在一片湿漉漉的灰蒙里。奶茶店的生意也受了些影响，午后时段，常常只有零星几个躲雨的客人。
苏软软（林小满）已经习惯了这种带着水汽的清闲。她坐在柜台后的高脚凳上，面前摊着那本写满奶茶配方和神秘符号的笔记本，手指无意识地在一处关于“星海生物科技（SBB）近期高管公开活动”的记录上划过。
没有系统的辅助，分析这些零碎信息如同大海捞针，但她还是强迫自己记住每一个细节。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店门被推开，带进一阵潮湿的风。不是顾昭昭惯常来的时间。
进来的是三个男人，穿着普通的夹克，身上带着一股与奶茶店格格不入的、若有若无的戾气。为首的是个光头，眼角有一道疤，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店铺，最后落在苏软软（林小满）身上。
“一杯招牌，冰的。”光头声音粗嘎，拉开椅子坐下，另外两人则一左一右，看似随意地站在门边，挡住了出口。
苏软软（林小满）的心微微一紧。这几个人，不像普通顾客。她垂下眼，默不作声地开始制作。
操作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那三道目光如同实质，黏在她的背上。不是好奇，不是欣赏，而是一种审视，带着冰冷的评估意味。
她将做好的奶茶放在光头面前的桌上。
光头没动杯子，反而往前倾了倾身体，压低了声音，那双带着疤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小姑娘，一个人看店？挺辛苦啊。”
苏软软（林小满）往后缩了缩，没说话。
“听说……”光头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前阵子，《灵界求生》那游戏出大事的时候，你好像也……不太舒服？还晕倒了？”
苏软软（林小满）的指尖瞬间冰凉。他们怎么会知道？王姐虽然担心，但从未对外人多嘴过。
见她脸色微变，光头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别紧张，就是随便问问。那游戏邪门得很，我们有个兄弟，玩了之后也倒了霉，现在还没醒。就想着，找同样‘倒霉’的人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刻意加重了“线索”两个字。
另外两个男人也往前逼近了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苏软软（林小满）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是星海集团的人？还是幻域科技的残余？他们找上门了！是因为顾昭昭的调查被发现了，还是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马脚？
她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系统不在了，她只能靠自己。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声音细微，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这并非完全伪装，“我就是……低血糖。”
“低血糖？”光头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他猛地伸手，似乎想抓住她的手腕。
就在苏软软（林小满）几乎要控制不住惊叫出声的瞬间——
“叮铃铃！”
店门被猛地推开，撞在门后的风铃上，发出一串急促混乱的脆响。
一个穿着明黄色外卖员制服、戴着全覆式头盔的身影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滴着水的防水配送袋，语气焦急地大喊：“‘甜蜜蜜’奶茶店是吧？57号订单超时了！催单电话打爆了！谁是林小满？赶紧的！”
这突如其来的打岔，让光头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三人同时皱眉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苏软软（林小满）也愣住了。57号订单？她快速瞥了一眼订单屏，根本没有这个号码。
那外卖员却不管不顾，几步冲到柜台前，隔着台面，几乎是将配送袋塞到她怀里，声音透过头盔闷闷地传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快点核对一下！地址是隔壁街区的蓝湾公寓，客户急着要！”
他的身体，恰好挡在了她和那三个男人之间。
苏软软（林小满）下意识地抱住那个湿漉漉的袋子，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头盔面罩，对上那后面一双……熟悉的眼睛。
是顾昭昭！
虽然他全身包裹在外卖员制服和头盔下，声音也做了伪装，但那眼神里的急切和提醒，她绝不会认错。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打扮成这样？
光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喂，送外卖的，没看见这儿有事？”
顾昭昭（外卖员）猛地转过头，隔着面罩，语气又冲又急：“大哥！我这才是有事！超时扣钱你赔啊？等着！”他又转向苏软软（林小满），几乎是吼着，“愣着干嘛！查单子啊！想让我被投诉吗？！”
他的表演逼真，将一个被催单逼急了眼的外卖员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软软（林小满）瞬间反应过来，配合地低下头，假装在手边的终端上慌乱地操作着，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找找……订单号是多少来着……”
光头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为首的光头狠狠瞪了苏软软（林小满）一眼，又看了看堵在柜台前、一副“不拿到货不走人”架势的外卖员，最终悻悻地站起身。
“算了，今天看来你也没空。”光头对苏软软（林小满）冷笑着扔下一句，“我们改天再‘聊’。”
三人推开店门，消失在雨幕中。
店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雨水敲打玻璃窗的声音，以及苏软软（林小满）尚未平息的、急促的心跳声。
顾昭昭（外卖员）这才缓缓转过身，抬手摘下了头盔。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紧张，眼神锐利地扫过空荡荡的门口，确认那三人已经离开。
“你没事吧？”他声音恢复了原本的音色，带着一丝沙哑和后怕。
苏软软（林小满）摇了摇头，腿还有些发软，靠着柜台才能站稳。“他们……是什么人？”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善茬。”顾昭昭眉头紧锁，“我这两天感觉好像有人盯着我，今天绕路过来看看，正好在街角看到他们进你店里，感觉不对，就找了身行头混进来。”他指了指身上的外卖员制服，“临时租的。”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留意她的安全。苏软软（林小满）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
“这里不能待了。”顾昭昭语气果断，“他们既然找上门，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次。你得换个地方住，工作……最好也先停一停。”
苏软软（林小满）沉默着。换地方？她又能去哪里？这份工作虽然辛苦，却是她目前唯一的收入来源。
“先去我那儿。”顾昭昭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直接说道，“我和昕昕租的房子，虽然不大，但还有个客厅。安全第一。”
他的提议直接得让她有些无措。
“我……”她下意识地想拒绝。
“没有时间犹豫了！”顾昭昭打断她，语气带着罕见的强硬，“星海那边比我们想的动作更快，也更不择手段。他们今天只是来试探，下次呢？”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不容置疑：“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店门锁好，跟王姐说家里有急事，请假几天。”
他的安排井井有条，带着一种在危机中磨砺出的决断力。
苏软软（林小满）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点了点头，声音低不可闻：“……好。”
她快速收拾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只有一个简单的背包。锁店门的时候，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顾昭昭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大半都倾向她这边，自己的肩头很快被雨水打湿。他没有叫车，而是带着她穿过几条小巷，刻意避开了主干道的监控。
雨天的傍晚，天色暗得很快。巷子里路灯昏暗，积水反射着破碎的光。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老旧居民区，前往大路拦车时，前方巷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两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
他们被堵在了这条狭窄、湿滑的暗巷里。
前后一共四人，都穿着深色的雨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比之前在奶茶店那三人更甚。
顾昭昭猛地将苏软软（林小满）拉到自己身后，雨伞掉落在积水里。他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后包围过来的人。
“星海养的好狗，动作真快。”他冷笑一声，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正前方的两人，手从雨衣下伸出，握着的不是刀，而是某种闪烁着幽蓝电弧、类似短棍般的武器——高压电击棍。
身后的两人，也亮出了同样的家伙。
四人呈合围之势，一步步逼近。雨水顺着他们的雨衣帽檐滴落，在寂静的巷子里敲打出令人心慌的节奏。
苏软软（林小满）紧紧抓着顾昭昭背后的衣服，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没有了系统，面对这种现实的、赤裸裸的暴力，她脆弱得不堪一击。
顾昭昭将她往后又推了推，背靠着一面湿冷的墙壁，低声道：“别怕，躲好。”
他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然后，他主动迎向了正前方扑来的两人！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侧身避开直刺而来的电击棍，手肘猛地撞向其中一人的肋下，同时抬脚踹向另一人的膝盖！动作干净利落，带着明显的格斗痕迹，绝非普通快递员所能拥有！
被击中的两人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但另外两人已经从背后袭到！电击棍带着致命的蓝光，捅向顾昭昭的后腰！
“小心！”苏软软（林小满）失声惊呼。
顾昭昭仿佛背后长眼，猛地矮身旋踢，扫向身后两人的下盘！
混乱的搏斗在狭窄湿滑的巷子里展开。顾昭昭的身手极好，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但在四名手持武器的歹徒围攻下，还要分心保护她，很快便落了下风。他的手臂被电击棍擦过，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动作明显慢了一瞬。
一名歹徒瞅准空档，电击棍直直朝着被顾昭昭护在身后的苏软软（林小满）捅来！
那幽蓝的电弧在雨中发出滋滋的死亡之音，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中越来越近！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昭昭猛地用身体撞开那名歹徒，自己的后背却完全暴露给了另一人！
“呃啊——！”
强烈的电流贯穿了他的身体，他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重重地向前扑倒，溅起一片水花。
“顾昭昭！”苏软软（林小满）心脏骤停，扑到他身边。
顾昭昭倒在水洼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痉挛，脸色惨白，意识似乎已经开始模糊。
那四名歹徒围拢上来，冰冷的眼神落在苏软软（林小满）身上，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
绝望，如同这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全身。
她看着倒地不起的顾昭昭，看着步步紧逼的凶徒，看着巷子两端被堵死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压过了恐惧，在她胸腔里疯狂燃烧。
不能就这样结束！
她猛地抬起头，雨水混合着泪水从脸上滑落，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冰冷，决绝。
她不再去看那些歹徒，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体内那空空荡荡的、曾经流淌过“躺平能量”的地方。
系统不在了。
但那种“静”的感觉，那种在绝境中保持内心秩序的本能，是否也随着系统一起消失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闭上眼睛，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无视了冰冷的雨水，将全部的精神，所有的意志，投向那片虚无的深处。
像是在呼唤一个早已沉寂的幽灵。
像是在试图，从自身的废墟中，重新点燃一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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